裏沙說她曾經跟著杏壽郎還有千壽郎常常去畫展參觀，雖然對小孩子啊來說是一個相當無趣的過程，但還是成了了三個孩子心照不宣的游樂活動。

青木未來從小便能展現出超與同齡人對繪畫的熱愛與天賦，這算原因之一。

不過後來這項活動莫名其妙遭到中止，裏沙記得自己問，那已經是很久以後，得到的答案模棱兩可。因為中間又一次她回來淋了雨，發燒四十連續三天，差點腦子燒傻，所以只產生逆行性失憶裏沙反倒覺得萬幸，就沒有問過。

她以為是小孩子玩心大，喜新厭舊。

其實並不是這樣。

當年的少年與女孩子，如同現在的青年跟少女，兩人肩並肩站在畫展門口。

這個畫展跟別的私人性展覽很是不同，這次直接偏向主題，其作者的名諱都是用小字標註在非常不起眼的地方，據官方說是作者為了表達‘相遇與分別’的主題刻意為之。

這事兒大概只有煉獄杏壽郎買票的時候在官網上看到過，至於青木未來是完全不知。

從父親那裏繼承而來的對藝術天生的敏感與喜愛讓她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隨著安靜人流慢慢往裏面走。

這個展廳有兩個環形長廊，長廊連著被包裹著的中間大廳。畫作拜訪也相當有意思，展廳有兩個入口，分別可以從兩端進入。無論是從左還是從右，一連串地過一遍都能給人‘相遇再分別’的感覺。

展廳有二樓，二樓在中間大廳上方，供人休息。因為長廊很長，一個人迅速走不停至少也要十五分鐘才能進入大廳。

這就像這些畫的作者本身將自己人生中的心裏路程呈現給大眾來品鑒。這些選作，青木未來覺得比起繪畫技法，還是更註重感情傾註。

本來到達這裏都還一切都好。

知道青木未來在展廳正中央看見了一幅畫。

那副畫很大，長三米寬兩米，從外地專門運送到這個小鎮花的價錢都要比這次畫展收取的費用貴上一倍。

在日本，人工費能高的嚇人。

這幅畫叫做《未來》。

它好像就是不願意跟其他的畫混在一塊，也許是為了突出這幅畫的價值，它本單獨放在一面墻上，用鮮花在地下簇擁著。它的名字《未來》跟其作者的名字用燙金金屬盤嵌在墻壁上。

它面前停留的人最多，討論的聲音最大，青木未來跟煉獄杏壽郎站在人群裏，她悄悄攥起拳頭。

擡起頭，煉獄杏壽郎今天穿的很休閑，沒了平日人民教師那板正板正的襯衣，看起來就跟幾年前一樣，是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年，是那個爽朗到跳脫的大哥。

幾年前？

青木未來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並沒有關於這些事情的記憶，但卻忽然在腦子裏浮現出那些畫面。可是越想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越是緊緊地包圍了他。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而發生的那件事情讓他……

呼吸加快，卷發少女盯著畫發呆，深綠色的眸子迅速閃過一絲赤紅，然後緩慢地在其中暈染開來，變成濃厚的黑灰。

她的反應就跟那天在車站面前發狂戰男人的狀態一模一樣。青木未來不是聖人，甚至比普通人來說，她的情緒狀態更加不穩定，受到蠱惑成功率也更大。這是童磨非常確定的一件事。

三途川旁，鬼燈斜著眼看地上已經被繼國緣一用日論刀架脖子上的童磨。

磨磨頭依然在笑，盡管已經落到這份地步，還是不在乎鬼舞辻無慘的計劃是否成功。就像他為食人鬼時，也從來不在乎自己是否活著，而作為上弦之二，是否保證無限城之戰勝利。

為了享受人間極樂的感情而作為無限長生的鬼活下去，為了尋求刺激扮作人類扮作深情之人，這是常態。

“童磨，你這是第二次挑戰地獄的權威，已經做好，永遠不能翻身的準備了吧？”

與其說是挑戰地獄的權威，倒不如說頭模再次挑戰了鬼燈的權威。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所有人都知道，可能童磨也知道，但是他不在意，不在乎。

畢竟，那一個根本沒有人類感情的怪物，從什麽地方體會這些情感情緒呢？

“是啊～我都知道呀，但是很有趣，不是嗎？比起讓那個漂亮的孩子一點一點陷入絕望，倒不如讓她成為絕望本身，根本無法重回人間不是更好嗎？”

披著人皮的俊美男子嗤嗤笑起來。

“哈哈哈哈，不是不是，應該是，她本來就是絕望。無慘大人讓我看了很有意思的東西哦！幸虧是鬼的疏忽，沒有叫她殺死把她留在了最後，通過血鬼術一點一點看著那些柱一個接一個地死去……最後只剩下她。”

童磨捂著嘴，爆發出愉悅：

“很漂亮，只可惜我死的早，沒有親眼看見，他的血沾滿整個屋子的樣子。但是現在不同了，他馬上就會……”

就算在場都是生於地獄，長於地獄的鬼，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發言，鬼怪亦有感情，但他沒有。這個人模狗樣的男人，終於將自己的內心拋開，宣告全世界。

在場的鬼被震撼，那種從內而外的洗刷掉千百年積累的觀念。

鬼群之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怪物。”

童磨做了些什麽，在經過審訊以後都明了，但從時間上似乎已經來不及。童磨接著收押怨靈的工作便利，把怨靈身上一絲的怨氣凝結成個體投放在人類身上，並且設置成最終目的會寄生於青木未來。

倘若把人的心比作一個完整的球體，球體內部存放著人的理智，這一絲怨氣是病毒。那麽青木未來的球體上布滿裂縫，病毒輕而易舉的便能入侵，吞噬她全部的理智。

或許還有其他自衛防禦機制，但無所謂，因為只要有一瞬的機會青木未來就無藥可救。

聽說家人都被鬼所殺，而因為特殊體質只有她存活下來被鬼殺隊救走。正好就說明了一點，就連死亡都會拋棄的少女，永遠的黑暗才適合她。這種認知怎麽能不被怨恨呢？

鬼燈大概了解情況以後，這是一個被提前怨念化的過程。他早就想到這個孩子身上戾氣太重，要麽化為怨靈要麽永遠消失，只不過這一切都被人重新利用起來，加速了這個過程。

這事兒真的要發生，高天原那邊下次開會少不了擠兌這邊。

怨靈妖怪這一類對人間有危害的存在，處理的職責一直不是能分的清。

鬼燈展現自己身為首席輔導官的能力，一條一條命令發下去，除了防止最後無藥可就把他就地處決的保障，他還要……鬼燈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將這件事交給了黑死牟。

青木未來的定位在畫館，黑死牟趕過去的時候是從廁所出去的，雖然看著上邊那個紅色的標志有點不太對，但他沒多想。

他找到青木蔚藍的時候，就是在那幅巨大的綠色的畫面前，身旁站著一個有些眼熟的人，他後來仔細想想，這應該是鬼殺隊的柱。

當前只關心自己實力的強弱，所以對這些事情人，並不是很清楚。

他能感覺到青木未來像一顆巨大的炸彈，引導線已經被點燃，裏面的熱量節節攀升，濃稠壓抑的力量已經蔓延到空氣裏，對普通人最大的影響就是溫度在一點一點降低。

這裏已經有人感覺到寒冷去了二樓。

黑死牟捏著刀，他手中的藥必須口服，如果能順利的讓他自主覆下是最好的選擇，如果已經晚了一步，理智不允許對方正常交談，黑死牟不介意用武力將要強行塞到對方的嘴裏。

說實話，沒有爭強好勝之心的黑死牟真的很適合工作，用鬼燈的話來講就是‘很好用’。

他為了融入人類社會，已經引起上下多出來的四目，眼中飛速計算出他能順利走到小姑娘面前的最短途徑。

行動的一瞬間。

“很漂亮，對不對？”

站在青木未來身旁的杏壽郎忽然伸出大手，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女孩子的卷發。

杏壽郎從小身體就比常人的溫度高，身體更加強壯，氣血足。就不太容易察覺到周圍這些空氣的變化，不過他能夠察覺到自己帶來的女孩身上有一些微妙的奇怪之處。

煉獄杏壽郎以為是自己的目的暴露了，導致他有點生氣，所以賠笑道：“對不起啊，小未來，這次我騙了你，這的確是岸邊大叔的畫展……”

煉獄杏壽郎早先查到這是青木未來父親的畫展後，對方卻跟自己取得了聯系。

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示好。

早些年裏沙她們和平分手，由於男方並不會照顧孩子，青木未來被判給了母親，這些年他由於總是忙於工作，除了撫養費甚少回國，這一別就是九年。

這次他想看看自己的親生女兒。

不過，煉獄杏壽郎知道青木未來恐怕是不會輕易同意。他問她為什麽不再選擇畫畫，雖然她不肯說理由，但他知道。

出於對父親的拋棄自己母親的憎惡，這似乎已經成了這個女孩子心中的一個疙瘩。

有了這個理由，似乎那個女孩子一切的行為都有了解釋。

小時候因為知道自己被拋棄，所以乖巧的不像話，也從不讓裏沙費心，她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自己與母親的關系，這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所能做到的極限。

後來漸漸長大，也許這個理由被忘記，也許是由於那次他們逛的畫展。

岸邊正人這不是第一次用畫展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上次就是青木未來發燒那一回。

“不過，是否去見他都取決於你，小未來。”

騰升而起的焰火將陰涼燃燒地一幹二凈，周圍空氣驟然回溫，黑死牟嚇了一跳。

少女眸中的灰黑順著紅色邊緣迅速褪去，眸中回覆一片清明，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只是普通的女兒，對父親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剛才我很生氣，杏壽郎。”青木未來很嚴肅地說。

她並非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異樣，但只是把它歸咎於自己不同於平常的情緒。

“嘛……生氣啊”他的聲音錄了下來，鬧鬧自己頭發，然後說：“我們上去休息一下吧，好嗎，星冰樂喝不喝我請客？”

“哼，走吧。”

似乎跟日常沒有什麽不同。

如果剛才青木未來面對的是一面鏡子，又或者他現在能夠隨便抽出一張卡牌，就會發現卡牌已經變成了漆黑，無論是文字說明還是圖像都已經消失。

她已經被侵入，只差一個爆發點。

如果不是煉獄杏壽郎，恐怕在那裏爆發也說不定。

可是二樓，現在還坐著臉色難看的時透無一郎跟饒有興趣地岸邊露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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